離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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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衛在門邊、院子裏守著周衛。
這些人, 令他感到，有一點安心。
他們應是背後的大人物，知曉淮進俞有關的一些事, 所以“救”他。
他們的人找到他時, 他快被淮進俞的人抓住, 他前些日子，一直在躲，一直在逃，那些人找到他, 有一人對他道：“我們的主子可以助你完成所想。”
他當時不管能不能信, 只能跟著人離去。
他站在門處，看著外間，當初他哥哥為了得到減輕他病癥的藥錢去了淮進俞別院，做了奴仆。
兄長一開始很開心，他的病也因為有藥得到了一些舒緩, 身體狀況好些，後來哥哥又將他介紹去別院, 他也同兄長一樣開心, 以為有了個做工的去處, 且淮世子美名在外, 為他做工, 定是不差的。
但在去面見管事的時候，管事瞧著他似乎並不是太滿意, 後是他哥哥對管事說他勤快，管事又看他哥哥, 應了。
在別院的時候，他只是在外院做些洗衣搬柴的活兒, 他哥哥在廚房裏幫傭，內院，他們沒有吩咐不能進，且，有許多規矩，其中一條就是不能隨意透露這個地方的位置，他們在被雇傭期間，也很少能外出。
周衛當時想，淮世子畢竟是“天家”，身份尊貴之人，有些規矩也正常，後發現，有個外院的奴仆，不守規矩，在院子裏被人打的渾身是血，他被褪了衣服，用那種有鋸齒的角鞭，將人鞭打的半死不活，後離開了外院，也不知如何。
外院的人，什麽也不說，兄長後來也漸漸看著他，他道：“當初——”
他不說完，只道：“日後就在院裏，一定守規矩。”
他覺出，有些不對。
後兄長偶爾進內院，每次進了後，出來，他只對他道：“要好好守規矩。”
兄長的面色好像偶爾比較白。
後來有很長時間沒見兄長，他詢問管事，管事讓他不要管內院的事，說他兄長多留在內院，淮世子很看重他，他在為世子做一件很重要的事。
他越來越覺著不對，有一次偷偷避開守衛，進內院，瞧見有穿著那種白衣紅緣的……男子。
之後，他發現了兄長，兄長已經得病，在內院一個特殊的院落，兄長見到他嚇得不行，他也見到了其他同兄長一樣在院落裏等死的人。
他們生病了，但同樣得穿著那種曲裾。
兄長不願告訴他，但他依然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。
還得知，是因為他，兄長才會答應。
想到當初管事是因為見兄長，才會讓他留下來，因他長得普通，兄長面容姣好。
那些與兄長一樣的人竭力保護他，但他見兄長的事被發現，為了保住自己，以及替兄長及其他人討個公道，他朝管事媚言，道：“自己該得些撫恤金吧——”
哥哥死後，他也定竭力服侍世子爺，只求能多得點“賞錢”。
管事在他與兄長及那些人的掩飾下，信了他，他瞧著哥哥死去，其他人有些也相繼死去。
他將他們的血衣一部分偷偷藏了起來。
周衛往後方床榻方向去，他手在枕下，摸出一個包袱，內裏裝著的就是血衣。
……
晏瑯未料到，淮時和對她的安排是，讓她立時出京城。
她被人隱秘帶著，連日出城，到了距淮河較近的徐州。
後至了徐州北側較偏僻的一個縣城，這個縣面積稍大，人口不多，周遭多山。
這個地方不很富裕，晏瑯幾乎從未見過這樣偏僻的小縣城，但她有點喜歡這樣的地方，因這樣的地方，代表著——自由。
淮時和讓人送她出城，又安置在這樣的地方，晏瑯已明曉，他是會做什麽了。
這是她一直以來的期望，但真會實現時，又覺著不真實。
她在到了一處院子後，詢問隨著她一道到這處，淮時和派來作為她護衛領者的人。
是一個長得比較白的青年，斯文。
他穿著暗衛的黑衣物，手在前仿佛克謹般偶爾交握。
濯縣這處，提前安排好一民居院，看起來不顯眼，院子不大，上房三間屋子，左側廚房、置物房，右側兩間下仆的廂房。
暗衛們平日都在房頂等暗處隱著，只有一個做仆夫打扮，有一個丫鬟，是淮時和新派來的人。
丫鬟不多話，名秋園。
院中西側有株黃花風鈴大樹。
此時正是花期，風鈴的花朵，金黃色，贅生在樹上。
晏瑯打量了屋院，心中稍安定下來，才問，她的身份會如何。
那侍衛道：“殿下的身份，會死去。”
他說話聲輕飄飄的，偶爾會自稱“奴”，這習慣有點像內監，一路行事時，會有分寸刻意加粗聲音，晏瑯後知曉，他確實做過內監，詢問他來處，他言：“奴入宮中，在趙統領手中調教。”
是剛做了內監，就被選入了趙濃負責調教的暗衛侍中吧。
家丁打扮的暗侍有點活潑，他道：“小姐，他啊，喜歡趙統領，但趙統領喜歡女子。”
說著其他冒頭的暗侍也笑。笑後他們又立時隱回去。
這些人此時都稱呼她為小姐。
晏瑯出城後，每次聽見這稱呼都會由衷的彎唇。
真好聽，小姐。
她現下是女子打扮，在屋院中時，不必有其他任何遮掩。
那侍衛道：“走開。”
晏瑯思量，她的身份，會“死去”——
那她日後……
暫且不想這麽多，僅她身份死去，晏瑯就很好奇，具體要如何做。
到了這處，她才想到，之前與陳吉安約定在兩日後去一趟京城西側，距太池山不遠，那裏有幾條小街，街往北，有幾棟廟宇建築，不過已破敗，無人供奉。
那處地方，是她與陳吉安第一次在京都相遇之處。
其中一個廟宇——
兩日後，陳吉安著錦絲公子袍，他是第一次穿這種比較閑適，有著京都俊灑公子風格的衣服，不過他穿起來，身量高削，站在一廟宇院中，右側便是一堵墻。
陳吉安視線註意著院墻方向，在院墻裏側，有一道暗廊，內裏堆滿了一些雜物，有破敗的廟中家具，有暫且不用的橫亙的幹柴，還有一些被張起來的破敗的布圍覆在柴上。
那處，是他與晏瑯第一次相見的地方。
這裏的廟宇建築都被棄置，菩薩的神像有的已經損毀，民眾們無事不會到這處來，只有，需要“避”或者需要“逃”的，偶會不擇路到這處。
晏瑯與陳吉安，在二人各自十歲、十一歲的時候，晏瑯躲避宮中隨著她侍衛的“追捕”，陳吉安剛回京，正是許多不順從的時候。
晏瑯本在暗廊裏躲得好好的，忽自磚縫眼兒裏發現一個額前頭發長長，擋住眼睛，往她這處不知哪兒避去的人，她瞧小孩兒年紀同她相差不多，瞧人模樣，定是與她一樣，便找準機會，將陳吉安一瞬拉了進去。
兩人躲在暗廊裏，陳吉安身後是撲在墻上、地上的幹柴，他瞧著前方少年，少年自小孔裏往外看，十足有經驗的觀察。
陳吉安初來京都，被管束，又不想t見府中那些人的目光，就跑到這處，被這人拉進這裏。
他看著眼前的人，手動了一下，碰到了身後的幹柴，發出一聲響。
前方人立時回轉身來，手捂住他的嘴，人蹲的比他高，靠他近，看動作是想對他“噓”聲。
另一只手已做好了動作，但他轉身後，眼一瞬看向他，卻只盯著他眼睛。
陳吉安被小少年捂住嘴，滿口都是微淡的香，見他湊他很近，後他也只能見一雙眼，他好像只能見人一雙眼。
因人的眼，看著他的眼時，很純粹，只有很純粹的一種，令陳吉安看進去了的一種，他當時以及後來，都能理解為“欣賞”的意思。
那種眼神，陳吉安是第一次認真的發現。
所以他也記住了黑暗中的一雙眼。
之後他們都被找到，這人瞧著經驗很足，實則，那暗廊，侍衛怎會找不到。
還是合該他自己去躲的，陳吉安當時如是想。
不過在他們要各自離去時，那人對他道：“我們下次，再在這處見吧。”
他朝他伸手：“我們交個朋友。”
他言：“這是我自己喜歡的交朋友的舉動。”他朝他伸手，陳吉安之後也伸手，那時，人是比他高的。
他見陳吉安伸出手，一只手將他握住，一只手又來抓住，道：“下次見哦。”
他知曉了他是陳府新帶回來的四公子。
他知曉了他，是皇城中的人。
之後再次見人，他告訴了他他在皇城中的身份，他見他頭發掩著臉，確切說是遮住眼，他道：“你這樣，走路不會走岔嗎？”
陳吉安不言，小少年又道：“你眼睛好看，我想跟你玩兒。”
陳吉安擡臉看人。
後來，陳吉安說的話也不多，小少年就帶著他到處玩兒，他玩的時候不會強迫他，會問他要不要一起，陳吉安大多時候都沈默著跟著。
兩人“玩了”一段時日，小少年應是覺著他與他比較相熟了，便站定著問他道：“你覺著你的眼睛，不好看嗎？”
小少年當時已知曉了陳吉安的一些事，他不止問他，還讓侍從去調查，外間的那些傳言、以及有關於陳吉安在北地時的一些事，他都調查清楚了。
“還是你覺著，旁人會覺著不好看。”
陳吉安不回應。
之後小少年道：“你要不要信我？”
“要不要嘗試，新的不同的體驗？”
他眼亮的看他，陳吉安當時，過了一會兒，點了下頭。
之後晏瑯拉著陳吉安的手，替他將額上的發撩開，他的眼睛露了出來，眼一露出來，陳吉安仿佛覺著被這世間灼傷。
那種光亮，那種大白，那種要嘗試全然的未知，或者不，也不能算未知，而是，他以前經歷過，被人看著那雙眼，就想將他的眼挖去，或怒狠的撲過來，說他是引降下天惡的罪人，是合該下地獄的人。
他們的手、憎惡、怨恨、惡心，就如那種天光一樣，令人灼傷。
陳吉安當時立時就閉眼，將發又撈下來一點，感覺遮住一些，他才有了適應感。
晏瑯當時看著他，在心裏嘆氣。
小小一個年紀，她就被這樣一個小孩兒引得嘆氣。
她道：“好吧，就這樣。”這樣，別人也能看清了。
她拉住陳吉安的手，道：“你別怕，這裏跟你們北地不一樣，這裏沒有那種‘奇怪’的命言，你這樣不一樣的眼瞳，京都人都是有見過的，那有時外邦人來朝，綠眼瞳、黃眼瞳、藍眼瞳都是見過的，不過……”
“沒人生的比你好看，不管是臉還是眼，就是了。”她牽著陳吉安的手，牽著他，走入人群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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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當時不管能不能信, 只能跟著人離去。
他站在門處，看著外間，當初他哥哥為了得到減輕他病癥的藥錢去了淮進俞別院，做了奴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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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在去面見管事的時候，管事瞧著他似乎並不是太滿意, 後是他哥哥對管事說他勤快，管事又看他哥哥, 應了。
在別院的時候，他只是在外院做些洗衣搬柴的活兒, 他哥哥在廚房裏幫傭，內院，他們沒有吩咐不能進，且，有許多規矩，其中一條就是不能隨意透露這個地方的位置，他們在被雇傭期間，也很少能外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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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院的人，什麽也不說，兄長後來也漸漸看著他，他道：“當初——”
他不說完，只道：“日後就在院裏，一定守規矩。”
他覺出，有些不對。
後兄長偶爾進內院，每次進了後，出來，他只對他道：“要好好守規矩。”
兄長的面色好像偶爾比較白。
後來有很長時間沒見兄長，他詢問管事，管事讓他不要管內院的事，說他兄長多留在內院，淮世子很看重他，他在為世子做一件很重要的事。
他越來越覺著不對，有一次偷偷避開守衛，進內院，瞧見有穿著那種白衣紅緣的……男子。
之後，他發現了兄長，兄長已經得病，在內院一個特殊的院落，兄長見到他嚇得不行，他也見到了其他同兄長一樣在院落裏等死的人。
他們生病了，但同樣得穿著那種曲裾。
兄長不願告訴他，但他依然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。
還得知，是因為他，兄長才會答應。
想到當初管事是因為見兄長，才會讓他留下來，因他長得普通，兄長面容姣好。
那些與兄長一樣的人竭力保護他，但他見兄長的事被發現，為了保住自己，以及替兄長及其他人討個公道，他朝管事媚言，道：“自己該得些撫恤金吧——”
哥哥死後，他也定竭力服侍世子爺，只求能多得點“賞錢”。
管事在他與兄長及那些人的掩飾下，信了他，他瞧著哥哥死去，其他人有些也相繼死去。
他將他們的血衣一部分偷偷藏了起來。
周衛往後方床榻方向去，他手在枕下，摸出一個包袱，內裏裝著的就是血衣。
……
晏瑯未料到，淮時和對她的安排是，讓她立時出京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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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至了徐州北側較偏僻的一個縣城，這個縣面積稍大，人口不多，周遭多山。
這個地方不很富裕，晏瑯幾乎從未見過這樣偏僻的小縣城，但她有點喜歡這樣的地方，因這樣的地方，代表著——自由。
淮時和讓人送她出城，又安置在這樣的地方，晏瑯已明曉，他是會做什麽了。
這是她一直以來的期望，但真會實現時，又覺著不真實。
她在到了一處院子後，詢問隨著她一道到這處，淮時和派來作為她護衛領者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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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穿著暗衛的黑衣物，手在前仿佛克謹般偶爾交握。
濯縣這處，提前安排好一民居院，看起來不顯眼，院子不大，上房三間屋子，左側廚房、置物房，右側兩間下仆的廂房。
暗衛們平日都在房頂等暗處隱著，只有一個做仆夫打扮，有一個丫鬟，是淮時和新派來的人。
丫鬟不多話，名秋園。
院中西側有株黃花風鈴大樹。
此時正是花期，風鈴的花朵，金黃色，贅生在樹上。
晏瑯打量了屋院，心中稍安定下來，才問，她的身份會如何。
那侍衛道：“殿下的身份，會死去。”
他說話聲輕飄飄的，偶爾會自稱“奴”，這習慣有點像內監，一路行事時，會有分寸刻意加粗聲音，晏瑯後知曉，他確實做過內監，詢問他來處，他言：“奴入宮中，在趙統領手中調教。”
是剛做了內監，就被選入了趙濃負責調教的暗衛侍中吧。
家丁打扮的暗侍有點活潑，他道：“小姐，他啊，喜歡趙統領，但趙統領喜歡女子。”
說著其他冒頭的暗侍也笑。笑後他們又立時隱回去。
這些人此時都稱呼她為小姐。
晏瑯出城後，每次聽見這稱呼都會由衷的彎唇。
真好聽，小姐。
她現下是女子打扮，在屋院中時，不必有其他任何遮掩。
那侍衛道：“走開。”
晏瑯思量，她的身份，會“死去”——
那她日後……
暫且不想這麽多，僅她身份死去，晏瑯就很好奇，具體要如何做。
到了這處，她才想到，之前與陳吉安約定在兩日後去一趟京城西側，距太池山不遠，那裏有幾條小街，街往北，有幾棟廟宇建築，不過已破敗，無人供奉。
那處地方，是她與陳吉安第一次在京都相遇之處。
其中一個廟宇——
兩日後，陳吉安著錦絲公子袍，他是第一次穿這種比較閑適，有著京都俊灑公子風格的衣服，不過他穿起來，身量高削，站在一廟宇院中，右側便是一堵墻。
陳吉安視線註意著院墻方向，在院墻裏側，有一道暗廊，內裏堆滿了一些雜物，有破敗的廟中家具，有暫且不用的橫亙的幹柴，還有一些被張起來的破敗的布圍覆在柴上。
那處，是他與晏瑯第一次相見的地方。
這裏的廟宇建築都被棄置，菩薩的神像有的已經損毀，民眾們無事不會到這處來，只有，需要“避”或者需要“逃”的，偶會不擇路到這處。
晏瑯與陳吉安，在二人各自十歲、十一歲的時候，晏瑯躲避宮中隨著她侍衛的“追捕”，陳吉安剛回京，正是許多不順從的時候。
晏瑯本在暗廊裏躲得好好的，忽自磚縫眼兒裏發現一個額前頭發長長，擋住眼睛，往她這處不知哪兒避去的人，她瞧小孩兒年紀同她相差不多，瞧人模樣，定是與她一樣，便找準機會，將陳吉安一瞬拉了進去。
兩人躲在暗廊裏，陳吉安身後是撲在墻上、地上的幹柴，他瞧著前方少年，少年自小孔裏往外看，十足有經驗的觀察。
陳吉安初來京都，被管束，又不想t見府中那些人的目光，就跑到這處，被這人拉進這裏。
他看著眼前的人，手動了一下，碰到了身後的幹柴，發出一聲響。
前方人立時回轉身來，手捂住他的嘴，人蹲的比他高，靠他近，看動作是想對他“噓”聲。
另一只手已做好了動作，但他轉身後，眼一瞬看向他，卻只盯著他眼睛。
陳吉安被小少年捂住嘴，滿口都是微淡的香，見他湊他很近，後他也只能見一雙眼，他好像只能見人一雙眼。
因人的眼，看著他的眼時，很純粹，只有很純粹的一種，令陳吉安看進去了的一種，他當時以及後來，都能理解為“欣賞”的意思。
那種眼神，陳吉安是第一次認真的發現。
所以他也記住了黑暗中的一雙眼。
之後他們都被找到，這人瞧著經驗很足，實則，那暗廊，侍衛怎會找不到。
還是合該他自己去躲的，陳吉安當時如是想。
不過在他們要各自離去時，那人對他道：“我們下次，再在這處見吧。”
他朝他伸手：“我們交個朋友。”
他言：“這是我自己喜歡的交朋友的舉動。”他朝他伸手，陳吉安之後也伸手，那時，人是比他高的。
他見陳吉安伸出手，一只手將他握住，一只手又來抓住，道：“下次見哦。”
他知曉了他是陳府新帶回來的四公子。
他知曉了他，是皇城中的人。
之後再次見人，他告訴了他他在皇城中的身份，他見他頭發掩著臉，確切說是遮住眼，他道：“你這樣，走路不會走岔嗎？”
陳吉安不言，小少年又道：“你眼睛好看，我想跟你玩兒。”
陳吉安擡臉看人。
後來，陳吉安說的話也不多，小少年就帶著他到處玩兒，他玩的時候不會強迫他，會問他要不要一起，陳吉安大多時候都沈默著跟著。
兩人“玩了”一段時日，小少年應是覺著他與他比較相熟了，便站定著問他道：“你覺著你的眼睛，不好看嗎？”
小少年當時已知曉了陳吉安的一些事，他不止問他，還讓侍從去調查，外間的那些傳言、以及有關於陳吉安在北地時的一些事，他都調查清楚了。
“還是你覺著，旁人會覺著不好看。”
陳吉安不回應。
之後小少年道：“你要不要信我？”
“要不要嘗試，新的不同的體驗？”
他眼亮的看他，陳吉安當時，過了一會兒，點了下頭。
之後晏瑯拉著陳吉安的手，替他將額上的發撩開，他的眼睛露了出來，眼一露出來，陳吉安仿佛覺著被這世間灼傷。
那種光亮，那種大白，那種要嘗試全然的未知，或者不，也不能算未知，而是，他以前經歷過，被人看著那雙眼，就想將他的眼挖去，或怒狠的撲過來，說他是引降下天惡的罪人，是合該下地獄的人。
他們的手、憎惡、怨恨、惡心，就如那種天光一樣，令人灼傷。
陳吉安當時立時就閉眼，將發又撈下來一點，感覺遮住一些，他才有了適應感。
晏瑯當時看著他，在心裏嘆氣。
小小一個年紀，她就被這樣一個小孩兒引得嘆氣。
她道：“好吧，就這樣。”這樣，別人也能看清了。
她拉住陳吉安的手，道：“你別怕，這裏跟你們北地不一樣，這裏沒有那種‘奇怪’的命言，你這樣不一樣的眼瞳，京都人都是有見過的，那有時外邦人來朝，綠眼瞳、黃眼瞳、藍眼瞳都是見過的，不過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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